《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 青黎/作者  廉贞 汀鹭/风控

2022年，国内汽车销量达到2,686.4万辆，其中新能源汽车销量达688.7万辆，同比增长93.4%。此背景下，宁德时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宁德时代”）在新能源动力电池领域以191.60GWh的装机量稳居市场第一。2018年和2021年，深圳壹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壹连科技”）在溧阳和宜宾相继设立工厂，以全面配套宁德时代。

而壹连科技与宁德时代的关系不止于此。辅导备案前夕，壹连科技两名突击入股的股东背后或现大客户宁德时代的身影。而宁德时代间接入股当年，其与壹连科技的交易额骤增。另一方面，壹连科技的控股子公司无偿受让其少数股东25项专利。需要指出的是，该少数股东曾使用的联系电话、官网网址，或均为壹连科技的控股子公司所用。

一、上市前夕私募股东突击入股，背后或浮现大客户身影

客户入股成为股东的情况，往往需要核查背后是否存在利益安排。

2021年，宁德时代间接入股壹连科技，而当年其与壹连科技的交易额骤增。

1.1 辅导备案前夕长江晨道及宁波超兴入股，二者多次共同投资同一企业

据壹连科技签署日为2023年5月25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招股书”），2021年6月23日，壹连科技召开2021年第三次临时股东大会，同意长江晨道（湖北）新能源产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长江晨道”）、宁波梅山保税港区超兴创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宁波超兴”）以现金出资方式分别认缴壹连科技新增注册资本441.14万元、44.11万元，增资价格均为18.13元每股。

招股书显示，长江晨道为私募投资基金股东。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长江晨道、宁波超兴分别持有壹连科技9.01%、0.9%的股份。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测算，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长江晨道及宁波超兴合计对壹连科技持股9.91%。

据深圳证监局2021年8月11日的公开信息，2021年8月4日，壹连科技在深圳证监局进行了辅导备案。

即辅导备案前夕，长江晨道、宁波超兴同时入股壹连科技。

据长江晨道官网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长江晨道投资的项目包括广东奥普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奥普特”）、广东利元亨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利元亨”）、博众精工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西安中熔电气股份有限公司、昆山国力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力股份”）。

据宁波超兴官网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宁波超兴投资的项目包括奥普特、利元亨、国力股份。

显然，除了壹连科技，长江晨道、宁波超兴多次共同投资。

上述股东突击入股背后，或存大客户宁德时代的身影。

1.2 宁德时代多年为壹连科技第一大客户，累计交易逾36亿元

据招股书及壹连科技签署于2022年12月10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2022年招股书”），2019-2022年，宁德时代均为壹连科技第一大客户，壹连科技向其销售金额分别为4.39亿元、4.36亿元、9.28亿元、18.75亿元，占壹连科技当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9.71%、62.38%、64.72%、67.98%。

同期，壹连科技的前五大客户贡献收入占比分别为73.6%、75.11%、77.12%、83.37%。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19-2022年，壹连科技向宁德时代销售的金额合计为36.78亿元。

此外，宁德时代的子公司系长江晨道的合伙人之一。

1.3 宁德时代子公司问鼎投资持股长江晨道15.87%，长江晨道实控人为关朝余

据招股书，长江晨道成立于2017年6月19日，其执行事务合伙人为宁波梅山保税港区晨道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宁波晨道”），主营业务为对新能源产业投资。宁波梅山保税港区问鼎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问鼎投资”）为长江晨道有限合伙人之一，出资比例为15.87%。并且，问鼎投资为宁德时代的全资子公司。

另外，宁波晨道成立于2017年5月3日，其执行事务合伙人为宁波梅山保税港区倚天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倚天投资”），主营业务为实业投资、投资管理。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关朝余、倚天投资分别持有宁波晨道99%、1%的股权。

即倚天投资间接控制长江晨道。

据招股书，倚天投资成立于2017年4月5日，其法定代表人为关朝余。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关朝余、章书勤均为倚天投资的股东，持股比例分别为67%、33%。

换言之，关朝余是长江晨道实际控制人。

此外，倚天投资的实控人关朝余担任董事的企业，与宁德时代或存关联。

1.4 关朝余曾供职宁德时代，任董事企业2020年电话与宁德时代电话重叠

据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关朝余为宁波晨道的实际控制人，其同时担任合规风控、信息填报负责人。关朝余履历显示，2016年1月至2017年4月，关朝余在宁德时代的资材部任经理，2017年7月至2017年9月，关朝余在宁波晨道任董事、经理，而2017年7月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关朝余在宁波晨道持续担任合规风控、信息填报负责人。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国网时代（福建）储能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建储能”）成立于2020年4月3日，注册资本为4亿元，经营范围包括电力储能项目开发、建设和运维。

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宁德时代对福建储能认缴出资1.6亿元，且福建储能未发生投资人变更记录。另外，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关朝余系福建储能董事。福建储能共发生三次关于关朝余的变更记录，三次变更前后关朝余均系福建储能董事。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20年4月3日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宁德时代持有福建储能40%的股份。

据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关朝余任职企业包括倚天投资、福建储能。

即是说，自福建储能成立起，宁德时代即持有其40%的股份，且关朝余担任其董事。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宁德时代与福建储能联系电话或重叠。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20年，福建储能的联系电话为0593-2583668。2020-2021年，福建储能的电子邮箱分别为cmd@sg-catl.com、sg-catl_cmd@sg-catl.com。

2020-2021年，宁德时代的企业联系电话均为0593-2583668。2022年，宁德时代的电子邮箱为CATL-IR@catl.com。另外，宁德时代2020-2022年年报显示的宁德时代的官网网址为www.catl.com。

据工业和信息化部的公开信息，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域名为catl.com的网站的主办单位为宁德时代。

据招股书，CATL指代宁德时代。

即是说，2020-2021年，福建储能的企业电子邮箱后缀，或指向宁德时代的官网域名。

问题并未结束。

1.5 宁德时代间接入股壹连科技当年，二者交易额骤增

由上述可知，宁德时代连续多年为壹连科技贡献过半营业收入，为第一大客户。而宁德时代全资子公司投资的长江晨道，在2021年壹连科技辅导备案前夕入股壹连科技。

据招股书及2022年招股书，2019-2022年，壹连科技的营业收入分别为7.35亿元、6.99亿元、14.34亿元、27.58亿元。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21年，宁德时代与壹连科技的交易额是二者2020年交易额的两倍有余。2021-2022年，壹连科技的营业收入增速分别为-4.96%、105.2%、92.34%。

梳理可知，2021年8月，壹连科技进行上市辅导备案。而备案前夕即2021年6月，长江晨道及宁波超兴同时入股壹连科技。除了壹连科技，二者存在多次共同投资。

深究之下，长江晨道的实控人关朝余，曾任职于壹连科技大客户宁德时代，且其担任董事的企业与宁德时代企业联系电话重叠。而自长江晨道及宁波超兴入股壹连科技当年，即2021年，宁德时代与壹连科技的交易额骤增。基于上述情形，关朝余与宁德时代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或其他利益安排？存疑待解。

另一方面，壹连科技的子公司与其少数股东的关系值得关注。

二、子公司无偿受让其少数股东多项专利，上演经营混淆异象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2021年，壹连科技控股子公司浙江侨龙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侨龙”）无偿受让其少数股东25项专利。值得一提的是，浙江侨龙专利发明人存在少数股东监事身影。而进一步研究发现，浙江侨龙的少数股东曾使用的联系电话、官网网址，或均为浙江侨龙所用。

2.1 子公司浙江侨龙无偿受让其少数股东近点电子25项专利，陈耘为近点电子专利发明人

据招股书，浙江侨龙成立于2020年5月13日，截至招股书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浙江侨龙系壹连科技控股子公司，壹连科技、浙江近点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近点电子”）、黄兆京分别持有浙江侨龙70%、22%、8%的股份。

此外，截至2020年12月31日，近点电子系壹连科技应收账款第四大客户，应收账款金额为1,045.46万元，占壹连科技当期应收账款总额的3.83%，壹连科技对其计提52.27万元的坏账准备。

另外，壹连科技控股子公司浙江侨龙从其股东近点电子受让取得专利共25项，其中发明专利5项，实用新型专利20项。根据浙江侨龙与近点电子于2021年4月7日签署的《专利权转让协议》，上述25项专利转让方式为无偿转让，转让完成后浙江侨龙享有全部权利。

需要说明的是，近点电子的监事陈耘为近点电子的专利发明人之一。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陈耘参与近点电子16项专利发明，专利申请时间为2016年10月至2020年4月。

据近点电子2019年半年报，陈耘系近点电子监事，任期为2016年4月25日至2019年4月24日。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19年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近点电子未进行监事的变更。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陈耘仍为近点电子的监事。

换言之，2016年4月至2023年12月18日，陈耘均系近点电子的监事，而2021年12月至2023年1月，陈耘参与浙江侨龙的专利发明。

值得一提的是，供职近点电子期间，陈耘或同时参与浙江侨龙自主申请专利。

2.2 陈耘参与浙江侨龙6项自主专利的研发，均涉及壹连科技上游原材料FPC组件业务

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陈耘为浙江侨龙6项自主申请专利的发明人，专利申请时间为2021年12月至2023年1月。

具体地，上述专利包括申请号为CN202123120221.7的专利“一种FPC柔性板锡膏涂刷载具”、申请号为CN202123092605.2的专利“一种FPC线排补强安装结构”、申请号为CN202123137478.3的专利“一种用于FPC线排的压合治具”、申请号为CN202220649680.X的专利“一种用于动力电池无线传输总成的FPC连接结构”、申请号为CN202220656506.8的专利“一种动力电池模组采样FPC结构”、申请号为CN202320077559.9的专利“一种用于FPC的钢片治具结构”。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上述专利均处于维持状态。

可见，陈耘参与浙江侨龙的专利均涉及FPC组件。

据招股书，壹连科技称，其控股子公司浙江侨龙从近点电子受让的专利，应用于浙江侨龙主要产品FPC组件，对壹连科技生产经营的贡献和作用较小，不属于壹连科技核心技术。

据招股书，2020-2022年，壹连科技采购的原材料主要为连接器、FPC组件、电线、铜铝巴等。同期，壹连科技采购FPC组件的金额分别为0.89亿元、2.05亿元、5.01亿元，占壹连科技当期原材料采购总额的比例分别为19.12%、20.49%、25.7%。

另外，根据招股书披露子公司业务信息，壹连科技公司中的其他FPC组件主要为控股子公司浙江侨龙生产并销售的动力电池板FPC、电容屏FPC、电阻屏FPC等。浙江侨龙的主营业务为FPC组件的生产和销售，从行业划分上属于壹连科技主营产品电芯连接组件的上游领域，2020-2022年，浙江侨龙经营业务尚处于拓展阶段。

据壹连科技签署日为2023年9月7日的《关于壹连科技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浙江侨龙系壹连科技为拓展主营产品电芯连接组件上游原材料FPC组件业务，与主营FPC组件业务的近点电子合资的公司，其主营业务系承接自近点电子。浙江侨龙承接近点电子的业务过程中，由浙江侨龙生产后销售给近点电子，通过近点电子销售给最终客户。

即是说，FPC组件业务系壹连科技计划布局上游的相关业务。

需要注意的是，浙江侨龙2022年的企业联系电话，与近点电子2021年的联系电话一致。

2.3 控股子公司浙江侨龙2022年联系电话，与近点电子2021年联系电话一致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2020年，浙江侨龙的企业联系电话为057757187309，企业电子邮箱为zyz008@longwayflex。2021年，浙江侨龙的企业联系电话为0577-57187***，无企业电子邮箱。2022年，浙江侨龙的企业联系电话为0577-57187300，企业电子邮箱为financial_06@longwayflex.com。

此外，2020-2021年，近点电子的企业联系电话分别为0577-57187319、0577-57187300。2022年，近点电子的企业电子邮箱为ken@longwayflex.com。

可见，浙江侨龙2022年使用的企业联系电话，与近点电子2021年的企业联系电话重叠。浙江侨龙2020年及2022年的企业电子邮箱的后缀，与近点电子2022年的企业邮箱后缀一致。

与此同时，据招股书，截至签署日2023年5月25日，浙江侨龙租赁近点电子位于浙江省乐清市经济开发区纬五路187号房产用于生产、办公和住宿。

至此，浙江侨龙与近点电子的关系仍未结束。

2.4 近点电子原官网变更为浙江侨龙官网，截至2023年11月仍展示近点电子的荣誉证书

据近点电子签署日为2016年8月16日的公开转让说明书（以下简称“近点电子公开转让说明书”），截至签署日2016年8月16日，近点电子的电话为0577-5718309，邮箱为wyx@longwanflex.com，近点电子的网站为http://www.longwayflex.com.cn。浙江龙威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统称“近点电子”）系近点电子前身。

据近点电子2019年半年报，截至2019年6月末，近点电子邮箱为zyz008@longwayflex.com，网址为http://www.longwayflex.com。

而后,上述网址或变更为浙江侨龙的官网。

据浙江侨龙官网，截至2023年11月17日，上述近点电子公告文件披露其官网网址打开后，显示的企业为浙江侨龙，企业简介显示浙江侨龙由壹连科技与近点电子共同出资成立。

此外，截至2023年11月17日，该官网展示的荣誉证书的所有人均为近点电子。

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浙江侨龙官网已无法打开。

问题仍在继续。

2.5 浙江侨龙官网宣称的办事处，指向近点电子董事周保乐与其弟共同控制的企业

据浙江侨龙官网，截至2023年11月17日，浙江侨龙为总部，深圳办事处为龙威信电子(深圳)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龙威信”），东莞办事处为龙威信电子(东莞)有限公司，香港办事处为龙威科技（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香港龙威”）。

据近点电子公开转让说明书，2014年至2015年6月8日，周保乐持有的近点电子股份始终超过近点电子总股本的50%，为近点电子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另外，2004年3月至2016年4月，周保乐均系近点电子的董事。2016年4月起，周保乐担任近点电子董事，任期三年。

2004年3月至2016年4月，周保康担任近点电子董事。2016年4月起，周保康担任近点电子监事，任期三年。另外，周保康系周保乐之弟。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周保乐、周保康在近点电子的职务未发生变更。

截至近点电子公开转让说明书签署日2016年8月16日，周保乐分别持有深圳龙威信、香港龙威50%、40%的股份，周保乐、周保康均担任香港龙威的董事。深圳龙威信的主营连接器类产品的销售贸易，香港龙威主营投资及连接器类产品的贸易业务。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周保乐、周保康担任深圳龙威信的董事，且均持有深圳龙威信50%的股份。2015年12月30日，深圳龙威信成为近点电子股东。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深圳龙威信对近点电子的认缴出资金额为849.92万元，近点电子的注册资本为4,708.05万元。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深圳龙威信持有近点电子18.05%的股份。

也就是说，浙江侨龙官网宣称的深圳办事处，或系其少数股东近点电子的董事及监事控制的深圳龙威信。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数据，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未有企业名称为龙威信电子(东莞)有限公司的企业。而企业名称为东莞市龙崴信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莞龙巍信”）的企业成立于2021年7月27日，注册资本为100万港元。

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周保乐任东莞龙巍信监事，周保康任东莞龙巍信经理，且二人对东莞龙巍信的认缴出资金额均为40万港元，此外，东莞龙巍信未有关于投资人、注册资本的变更记录。

根据《金证研》北方资本中心研究，2021年7月27日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周保乐兄弟二人均持有东莞龙巍信40%的股份。

即是说，浙江侨龙官网宣称的深圳、东莞、香港办事处，或均指向其少数股东近点电子的董事及监事控制的企业。

换言之，壹连科技、近点电子共同设立浙江侨龙，分别持有浙江侨龙70%、22%的股份。2021年，浙江侨龙自近点电子处无偿受让25项专利，而近点电子的监事陈耘亦是近点电子的专利发明人，其在近点电子供职期间或同时参与浙江侨龙的多项专利发明。

进一步研究发现，浙江侨龙2022年的联系电话，与近点电子2021年的联系电话一致。截至2023年11月17日，近点电子2019年半年报公示的官网网址，或已为浙江侨龙的官网。截至查询日2023年12月18日，该官网已打不开。

蹊跷的是，浙江侨龙官网披露其深圳、东莞、香港办事处，或均指向系其少数股东近点电子的董事及监事控制的企业。

上述种种情形下，壹连科技子公司浙江侨龙与少数股东近点电子，是否存在经营混淆？不得而知。